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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1/9 1:26:00

于晓丹

出生于河南省洛阳市,1岁迁居北京。知名作家、内衣设计师,内衣品牌EMILYYU创始人。年开始为乳腺癌术后患者设计内衣。年1月,做了十余版样衣后,第一款乳腺癌术后内衣被正式推出。

年4月29日,在北京,于晓丹工作室为乳腺癌术后患者做了第一场内衣试衣会。那一天陆陆续续来了12位志愿者,年龄最小的29岁,最大的62岁。

下午三四点钟,工作室里阳光暖洋洋的。62岁的志愿者第一个脱了衣服,“我们不穿衣服,坐在这儿晒晒太阳吧。”于是其他志愿者也脱了上衣,坐在阳光下聊天,“要是这个社会没有挑剔,不用有色眼镜看我们,我们就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这些做了乳房切除手术的女人们围坐在一起,鲜有地,不需要遮掩伤疤,或在意他人的目光,交流彼此的经历和困扰。

为她们设计术后内衣的人就是于晓丹。相比志愿者们的轻松愉快,于晓丹的这一天过得既开心又疲惫:“那天我真的太紧张了,前一个晚上基本没怎么睡着,一直在担心自己的设计会不会失败。”

试衣当天,于晓丹为每一位志愿者穿内衣,不停地询问,收集反馈信息。

第一位试衣的志愿者脱下文胸后就让于晓丹去摸,文胸是湿的。于晓丹不解,4月份的天气,哪来这么多汗?志愿者说,是因为她的汗腺在术后受到了完全破坏。像这样特殊的需求,做完切除手术的乳腺癌患者还有许多。

这一天,于晓丹得到了志愿者们的好评与鼓励,也明确了下一步需要在设计上进行何种完善。

年1月15日,于晓丹在上海朋友家里举办了试衣会,与试衣志愿者进行现场交流。

认识它、帮助她

于晓丹是内衣品牌EMILYYU的创始人,知名内衣设计师。除了这个身份,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作家。

大学期间,于晓丹就读于北京外国语学院(现北京外国语大学)外国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后,于晓丹进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担任《外国文学评论》编辑,也在社科院的研究生院攻读了英美文学硕士学位。

她曾翻译出版俄裔美国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洛丽塔》《菲雅尔塔的春天》,雷蒙德·卡佛的《你在圣弗兰西斯科做什么》,创作了长篇小说《北京》。

为了寻求职业突破,年,于晓丹带着50美金飞赴美国纽约。打工,做翻译。一年以后,于晓丹得知纽约时装学院在招生,十分心动。

设计服装需要个性细腻、擅于观察,这和写作有相通之处,也是于晓丹的优势、兴趣所在。

因为父母工作忙,于晓丹1岁就来到北京,和三姨一起生活。三姨靠织毛衣为生,于晓丹自小耳濡目染,织过不少花式各样的毛衣,对服装设计的兴趣也被逐渐培养起来。别人报名交服装设计图,于晓丹就给自己织过的毛衣拍了照片,交了上去。幸运的是,她被录取了。

年从纽约时装学院毕业后,于晓丹正式成为一名内衣设计师。做了8年全职设计师,又做了十几年自由职业者、独立设计师,于晓丹曾供职于纽约著名内衣公司科马尔,也为维多利亚的秘密等著名品牌提供过内衣设计。

年年底,一位在北京工作的美籍医生,“盲选”找到了于晓丹,邀请她为乳腺癌术后患者设计内衣。如何“盲选”的?于晓丹猜想,自己在北京的工作室医院很近,所以医生大概是通过地图搜索一类的渠道随机选中了她。

那位医生是专门做乳腺癌切除手术的,看到自己的患者在术后没有内衣穿,只能穿一种像兜抱婴儿的棉纱绑带时,觉得非常痛心,便想与内衣设计师合作,为乳腺癌术后患者设计一款更为专业的术后内衣。

其实,原本于晓丹对乳腺癌患者了解并不多。但看着临床照片,患者乳房切除后的胸部不再有美好的曲线,取而代之的是坑坑洼洼的凹面和歪歪斜斜、像蜈蚣一样的疤痕,于晓丹很受触动。

这件事应该做吗?于晓丹和一位朋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朋友听后直截了当地说:“你做吧。”她这才知道,这位朋友的母亲就是乳腺癌患者,也做了乳房切除手术。

“这是我第一次在冷冰冰的数字之外,听到、看到了具体的人的存在,这件事在我心里开始有了温度。”于晓丹说。

年5月,调研工作基本结束。7月,于晓丹去面见供货商,在机场准备过安检的时候,她收到了自己十年好友Mi的消息:“我中彩了,可以给你当模特了。”

Mi确诊了乳腺癌。尽管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于晓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在机场大哭了一场。那时候的于晓丹更加确认,自己要把这件事做好,哪怕最后只是为好朋友做几件舒适的内衣,这事也值了。

设计乳腺癌术后内衣,说来是“盲选”的巧合,细细想来,未尝不是一种必然。

姜好:将将好

为什么做完乳房切除手术的患者会急需一款专业的术后内衣?如果没有人设计,她们都在用什么?

一些需要切除乳房的乳腺癌患者会在医护的推荐下,提前准备术后文胸和硅胶义乳。需求问题看似很容易就解决了,但随之而来的使用问题却很多:内衣磨硌伤口,单侧乳房切除后,义乳与健侧不平衡,硅胶材质透气性差,等等。

有的患者需要服用内分泌药物,会很快进入更年期,硅胶义乳就会加剧出汗的困扰。于晓丹说:“她们的硅胶义乳很多时候都泡在汗液里。我看到一些患友,胸壁都被泡红了,甚至还会过敏、发炎。”

为了对抗这一点,很多患者会自制填充物。“我见过的,有用纱巾、手绢、手纸的,还有的用绿豆、草籽、藜麦等等。”于晓丹说。这些材料要么容易吸水,要么是颗粒状的,透气,不捂汗。

乳房切除后,她们穿着不舒适、不美观的内衣,与其说是将就,不如说是忍耐。

为了设计出一款足够舒适、体面的术后内衣,于晓丹前后研发了8个月,做了十多版样衣。

“一定要先考虑文胸,然后再考虑填充物,而且要把两者放在一起设计。”于晓丹没有把她们当作有缺失的女性来对待。首先考虑文胸,是因为“任何一个女生都需要一件好的文胸”。

乳房切除后,有的还会清扫腋下淋巴结,这就对内衣的材质、覆盖度、包裹度提出了更高要求。因此,于晓丹挑选了最柔软的高密度莫代尔棉,在无痕设计上极尽所能,“文胸的背面,贴肤的那一面,除了没有线头、拼缝带来的异物感,连肩带上原来调节肩带长短的滑环,包括背后的背扣,都让它们不再接触皮肤。”

术后患者的试衣反馈也打开了于晓丹对内衣填充物的设计思路。一方面是透气性的问题,于晓丹对那个湿的文胸记忆深刻;另一方面是充实度的问题。

在试衣会上,于晓丹使用了厚模杯临时代替义乳,但一位志愿者戳了戳自己的患侧,向于晓丹反映,觉得有点空。于晓丹和工作人员很纳闷,戳自己一下干吗呢?后来,在交流中大家才明白,生活中确实有一些类似的情况需要应对。比如挤公交,如果柔软且空心的义乳被压瘪了,一瞬间,她们就可能把自己缩起来。仅仅舒适是不够的,她们需要感到安全。

最后,于晓丹选择了脂肪棉做填充物,这种材质轻柔、透气、回弹性好,于晓丹还在凹侧进行了特殊的弧度设计。

年1月,第一款术后内衣的设计工作终于完成了。于晓丹为它起了名字——姜好。姜,性温,具有解表散寒、温中止呕、温肺止咳的作用,对女性十分友好。而且姜好有“将好”和“将将好”的谐音,甚至一些粗心大意的男性会把姜好误认成“美好”,也不失为美丽的错误。

截止到目前,北京、上海、太原、武汉,于晓丹和工作人员去了4个城市举办试衣会,试穿者年龄从20多岁到70多岁,近人。大尺码术后内衣的设计工作也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会进行泳衣、运动内衣这些不同应用场景下的术后内衣设计。

年12月12日,于晓丹在一席进行了演讲。结束后,于晓丹在会场外为现场观众解答有关术后内衣的问题。

一件内衣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

在漫长的设计、修改过程中,于晓丹有无数次觉得自己无法坚持下去。一些同行曾经明确地向于晓丹表示过,乳腺癌患者群体小,从市场的角度看,“没办法做,不值得做”。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去年的数据,年中国新发乳腺癌病例约42万例。根据中国科学报年12月24号刊载的报道,中国现有乳腺癌患者数量约万人。这两个数据在疾病层面上讲很大,但在市场面前,的确很小。

“我们是赚不了大钱,但是她们就是存在,就是有这个刚需,你就忽视她们吗?不行。”从筹划这件事开始,包括于晓丹在内的几位核心成员无薪酬地工作了多天。不仅是无薪酬,于晓丹还要将个人品牌的营业收入和家庭积蓄投入术后内衣的项目中。不算人工薪酬,于晓丹也已经自掏腰包花了几十万元。

但于晓丹不打算把这个项目做成慈善,她的目标是要把这款内衣做得足够专业。“只有商业化,用户花了钱,她才会告诉你她最真实的需求,给你提更高的要求,甚至是理直气壮地骂你,逼你做出特别牛的设计。”

与此同时,于晓丹清楚,自己做的这件内衣再完美也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除了来自自身的内部影响,切除乳房的女性们不得不承受着来自他人和社会的眼光。一些化疗的患者出门前,会为了丈夫的面子戴上假发。一位母亲在试衣会更换内衣时,3岁的儿子跑过来,她会立马背过身去。

她们怕自己吓到亲人,怕丈夫感到窘迫,怕游泳、健身、挤公交时被发现胸部异常而看到陌生人惊悚的反应。比起坚强、自信,她们更需要来自外部的理解和包容。

年,乳腺癌新增人数首次超过肺癌,成为全球第一大癌症。

于晓丹能做的是为乳腺癌术后女性设计一款舒适、体面的内衣。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能有更多人认识到乳腺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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